大家好我又回来了

黑受
黄黑/青黑/黑子性转

【青黑】藏骨(24)

一片瓦扔下来,斋藤循声望去,见屋檐上的藤堂冲他招手。

“一君,睡不着觉吗?”

斋藤仰起头,“下来我们比试一回合如何?”

藤堂不愿意,他说:“我巡逻了一天,现在还累着呢。你看今夜的月色多美,你我何不趁此机会小酌几杯,赏月交心一番。”自从壬申搬到西本愿寺,也许要更早,他们这些元老干部就很难像在试卫馆或者与芹泽鸭对立时期那样感情深厚、亲密无间。

斋藤回房取酒,他上了房顶,与藤堂并肩而坐。

浩瀚星空下,即便是西本愿寺宏伟华丽的亭台楼阁也显渺小,人更是如蝼蚁般不值一提。

“几年前我们还挤在近藤局长的小道场里睡觉,转眼间却能立足于丰臣秀吉的伏见城遗址,真不可思议。”藤堂擦了擦嘴角的酒,“我们当年跟随近藤局长来到京城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吗,现在新撰组已经名震天下,但山南先生为何要逃离新撰组,‘诚’字旗的意义究竟何在?我有些迷茫。”

“诚”是松平容保的题字,是武士道的精髓,它的本质是“忠”。

“交给那两个人就够了,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斋藤很少有迷茫的时刻,他和冲田一样,怀着十分简单的信仰。

藤堂不由笑道:“一君太狡猾了。那年左之助、新八联名向容保公上书弹劾近藤局长,一君怎么也不愿意加入我们的阵营,后来左之助被近藤局长冷落,你又站出来说好话,哪边都做好人。”

“抱歉。”斋藤的声音很冷静,“虽然近藤局长无理地以主公的姿态自居,但你们要求他切腹的行为不也过火了吗。没有近藤局长的话,还有谁能挑起新撰组的大梁?副长?我认为他做不到。”

“说得也是。清河八郎、芹泽鸭都已命赴黄泉,只有近藤局长才有那种魄力带领新撰组,这一点哪怕是才学兼备的伊东先生也比不上。”藤堂顿了一下,“若不是如此,我又怎么会被他吸引,从北辰一刀流转投天然理心流门下。”

但是,那个时候近藤所传达给他的理念已经变了。近藤放弃了攘夷的初衷,彻底成为幕府的爪牙。藤堂也曾受过“公武合体”思潮的影响,将“勤王”与“佐幕”等同看待,立誓为孝明天皇和将军家茂效忠,直到伊东的出现,他内心一直以来努力维持的平衡被打破了。

 “我从很早以前就决定了,此生都会追随他们。”斋藤语气笃定。

藤堂却想:未来是什么样谁知道呢?

风飒飒地响,气氛安静得有点过头。

厢房外的木廊洒着烛影,一双脚踏出玄关,月光绘上了他的青藤色小袖。

“一君,你还记得去年副长遇刺一事吗?最近我和总司有线索了。”

藤堂临摹了那张画像,他展开画纸给斋藤看。出神的斋藤放下酒瓶,借着月光低头看过去。画中男子生得浓眉大眼,目光阴鸷。斋藤一下子就想了起来,此人正是数月前在新屋挟持黄濑的家伙。

斋藤惊讶地说:“我见过此人,你去袛园新屋打听,应该有人知道他。”

“果然和一君喝酒是正确的。”藤堂开心地揽过斋藤的肩膀,痛痛快快闷了一口酒,多日来环绕在他心头的阴云彻底消散了。

他要赶在冲田前面将此人杀掉,不管对方是否知道什么。

黑子照例起了大早,他在光线充足的套廊下晒书。山南敬助去世后,他的小姓被安排给了其他人。小姓有时候会打扫他的房间,而他留下来的那些书就交由黑子打理。丝丝缕缕的阳光交织,仿佛是为了要抓住什么,黑子朝着耀眼的日光伸出了手。

握拳复又张开,什么也没有。

风将几枚绿叶吹到土方的脚边,他短暂地驻足,隔着庭院远远地看了黑子几眼。

他原本想从黑子的嘴里获知事情的真相,但如今,他什么也不想问,更不想目睹黑子那种柔弱、忧郁的眼神。

“黑子,要出发了!”国枝在远处挥手。

回过神的黑子急匆匆披上羽织,往腰间收好大小刀。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却无法理出条理,时间太短了,与青峰见最后一次面的愿望也无法实现。等青峰从沉睡中醒来,一切就仿佛一场梦,黑子已经“死”去,就算他不愿意相信,时间也会吹散梦中的余香,证明这个事实。

黑子出神地望向天空,傍晚燃烧的苍穹沉寂着,只有喧哗的风舞动在青葱的枝头。

他忍不住想:还有他处的落日比京都的美吗?

晾在竹竿上的衣服滴着水,湿润了地上被余辉拉长的影子。

阿信上个月结婚了,对象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她嘴上说没出息,笑容却很温柔。无人照料的山茶病怏怏地垂着枝叶,黑子打了桶水,走到庭院的角落。花不能拜托给青峰,他太马虎了,总要别人为他操心。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哪怕天塌下来,他也会一声不吭地用肩膀为他人顶住。

忙于自己家庭的阿信好多天没有过来,她还不知道青峰的事情,得抽空把那些脏衣服带回家洗了不然青峰又要哼哼叽叽,这么想着的阿信推开门,却看见庭院里已经晾上衣物,黑子正在角落里浇花。

“您来了吗?”阿信有点不好意思,“这些活放着让我做就行,对不起,最近太疏忽了。”

黑子说:“没关系,阿信小姐也有自己的生活。”

“我打了酒,两位正好把酒言欢一番呢。”

“多谢阿信小姐的好意,不过青峰君这段时间应该都不会回来。”

“又犯事了?”阿信对那次青峰要切腹的事还心有余悸,“这次不会切腹吧?”

黑子笑了一下,他将桶拎回井边,放下卷起的袖子。

“这里就拜托阿信小姐了。”他带上刀,弯身鞠躬,“时候不早了,我该告辞了。”

阿信连连点头,“您就放心吧,花我一定会用心照顾。”

阿信听过战国时代有关上杉谦信与身怀绝技的美貌养子的风雅故事,她很早就察觉到青峰和黑子的关系。武士之间的恋爱是超凡脱俗的,没有柴米油盐,不会执着琐碎之事,他们将海誓山盟贯彻于武士道中,绮丽而浓烈,哪怕是转瞬即逝,她也深深地羡慕着。

这一天很快就到了。

立夏后的第一场雨,在五月十一日的子夜时分到来。人烟稀少的东九条一片黑暗,对岸丘陵上的东福寺像点着孤灯的小岛。雨渐渐变大了,重重地打在纸伞上,鸭川河面也喧哗了起来。

“黑子,新撰组可全仰仗你了啊。”

武田说话有点阴阳怪气,他提起灯笼去照黑子的脸,黑子偏头,用伞挡住了他的视线。

黄濑选择走水路,经由鸭川、桂川以及淀川抵达大阪湾,最后登上汽船离开日本。武田的任务是将黑子送上船,并带他“死亡”的消息回新撰组。然而,这个夜晚,却发生了计划之外的事情——黄濑的船还没到,先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新撰组吗?”为首之人大喊道。

“谁?!”饶是武田,也吃了一惊。

没有回答,他们犹如夜袭的鹰隼,趁着夜色和雨势朝新撰组猛冲了过来。

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头,但毋庸置疑,他们早有预谋。

雨声、风声、水声、刀剑声交织在了一起,转瞬间,鸭川河畔成了混战的中心。灯笼被丢弃在地,大雨浇熄了烛火。夜色过暗,厮杀的双方连对方的脸也看不到,武士们根本分不清敌友,只顾着拼命地砍杀着视野中的黑影。

黑子的刀被留在了新撰组,理由是不能让他有任何机会对黄濑造成不利。

有人倒在黑子脚边,黑子扔掉了伞。他没有逃走的理由,更无法做到对这场混战无动于衷。他看不到,但他清楚地知道,火神一定在他们之中。倒地的男人还未断气,他感觉到有人抓住了他的刀。

一个声音夹杂在大雨中:“借你的刀一用。”

他的立场是什么?

既不是新撰组,也不是萨摩藩,而是某个男人的恋人,真实的自己。

他冲进了人群之中。

嘶吼和呐喊声起起伏伏,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

大雨淋得黑子睁不开眼睛,这种情形下的交战远比平时消耗体力,他原本就不是什么高手,应付了几个人后,整个人的速度慢了下来,而手中的刀比他平时用的要沉得多,此时光是举至头顶就有些费力。

一团黑影在黑子身后举起了刀,回身之时他不知踩到了什么,踉踉跄跄地往后跌了几步。脚跟还未站稳,锃亮的刀锋已劈开大雨,朝着他用力砍下。

一只手撑住了黑子的后背。

“你在干什么啊?”头顶传来火神急促的带着喘息的声音。

臂力过人的火神单手架开突袭的刀,眨眼的工夫就将人砍倒在地。他也不恋战,带着黑子冲出了混战圈。

就在这个时候,锐利的哨声穿透了雨幕。一拨人马直奔而来,他们打着灯笼,是见回组的十多名队士。萨摩的藩士们意识到情况不妙,一旦被知晓身份,绝对会给萨摩藩惹来麻烦。

一人大喊:“撤!”

武田也激动地吼了起来:“把他们包围住!”

灯笼光照亮了四周,见回组和剩余的新撰组队员从四面八方堵住了萨摩藩士的去路,这群人奋勇拼杀才打开一个缺口,他们朝着西边逃去,而落单的家伙少不了被砍死,有几名眼见要被抓住的藩士,干脆直接将刀捅进了自己的腹部。

这晚的战事可谓惨烈。

大雨中,火神仍在前行。他无视黑子的挣扎,对黑子的喊声也充耳不闻。

他有股难以下咽的愤怒。

强行拖拽中黑子被蹭掉了鞋,他赤脚踩在火神的小腿上,“火神君,请听我说,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这是我唯一能为青峰君做的事——”

火神突然停住脚步,他捏住黑子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下来。

他用双臂钳制黑子,不允许黑子有任何的挣扎和反抗。

“什么都是青峰、青峰,你就不能为我做一件事吗?!你对我的感情难道真的是毫不动容吗?睡觉那种事算什么啊!”火神的情绪彻底爆发了,他紧紧握着黑子的肩膀,雨水从他的鼻尖流下,流到了黑子脸上,“现在你喜欢别人我可以忍,因为你始终是我的同伴,你迟早有一天要离开他。但如果你非要往火坑里跳,那当初我救你的意义何在?!”

“你给我听着,现在你必须跟我走,否则就算是打断你的腿我也不会心软。”

这个在他面前表现得总是很爽朗的、甚至是有点害羞的男人,第一次说出了不知在内心深处藏了多久的话。

黑子几乎看不清楚火神的脸,也不知道要如何回应,嘈杂的雨声已经填满了他的思绪,让他感到阵阵晕眩。

他们的前方,有灯光亮了起来。

密集的雨线中,黄濑站在那里。追兵的脚步也近了,黑子听到了武田的声音。

“小黑子,你不会逃走吧?”黄濑问。

无路可逃。

黑子擦掉脸上的水,他内心忽然涌出一股力量。

“火神君,你要是死在这里,我也不会苟活,所以你只有两个选择,看着我死,或者马上离开。” 他感到呼吸不畅,又深深吸了一口气,“请将我的信交给大久保大人,信放在青峰君的家中,那个时候擅自将你卷进来真的很抱歉,对不起,最后一次拜托了。”

火神怔了一下。

黑子猛地推开火神,朝黄濑跑过去。

这样一来,过去的一切都能了结了。

风掀起雨水灌进耳朵里,麻痹的双腿在强行奔跑的过程中榨干了身体最后的力气。意识逐渐消散于雨声中,他终于撑不住,往前栽倒下去。黄濑扔掉手中的伞,在黑子倒地前抱住了他。感觉到有粘稠的液体流到指缝,黄濑摊开手,雨冲散了掌心的血红。

黑子死了。

冲田在太鼓楼前的石桥上得知了昨夜东九条南的乱斗,他冲进归来的队伍中,门板上抬着伤员和死者,有些或许不是新撰组的队士,但面目已被砍得血肉模糊,谁也认不出来。

国枝通过衣物辨认出了黑子的尸体,他生前是多么美丽的人,如今却满面污血,惨不忍睹。

国枝一边哭一边说:“这怎么可能,前天我还和他在一起。”

特意去看了尸体的铃木还有些难以置信,等他缓过神,他又笑着地对其他人说:“还真是死了啊,你们没看到脸被砍成什么样,恐怕做了鬼也没办法再施展众道之术了吧。这可不能让青峰那家伙知道,幸好他现在出不来,不然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恐怖的事,我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了。”

“你在高兴什么啊。”加纳不由说。

铃木口没遮拦接着道:“对了,火神呢,无法承受这个事实回家切腹殉情了吗?”

“口中无德。”伊东冷冷地看他一眼。

铃木咂咂嘴,不说话了。

冒充黑子的那位少年当晚就被葬在西本愿寺中。

终究到底,没几个人会在意黑子死了,他们也许只是从某些传闻中听过这个名字,那就犹如云彩,纵然美丽,却虚幻无形,它迟早有被风吹散的一天,也永远无法在辽阔的天空中留下什么痕迹。

近藤的唇边带着尘埃落定般的微笑。

土方拢着袖子坐在窗边,他注视着屋外飘零的雨,不经意地出了神。

“岁,你后悔了吗?”近藤问他。

“你说什么?”

“你的眼神在说后悔。”近藤偏要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他符合你的美学,出身卑微却有着惹人垂怜的美貌和隐忍坚毅的品行,也许他的美丽是短暂的,但恰恰就如樱吹雪那般扣人心弦,令目睹之人没齿难忘。岁,你喜欢这种美。你不希望他死,所以这是最好的结局。”

土方讨厌别人表现得像洞悉了他的一切,哪怕对方是近藤。

他笑了:“真是无稽之谈。”

土方的确没有后悔的念头,他只是有种也许我会错过什么的心情,类似微风拂过湖面的那种浅淡的感觉,这在他迄今为止的人生里什么也算不上。

近藤走了没多久,冲田就来了。

“我听说黑子被人杀了。”冲田不相信,也对六番队的黑子会与武田的五番队在同一时间同一个地方出现这点感到奇怪。

土方轻描淡写地开口:“是吗,确定有他吗?”

“昨晚那些家伙是什么身份?”

“武田说不清楚,该死的都死了,逃掉的也抓不回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种事了?”说完土方就想起平日里冲田和黑子关系不错,会关心也是理所当然。

“我不瞒你,黑子没死。”土方说,“不过已经跟人走了。”

冲田知道他说的是黄濑,那个毫不避讳自己欲望的男人。

土方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们是为了什么啊。”

仿佛有块石头重重地压在了冲田的心上。


联名弹劾近藤的建白书上其实是有斋藤没有藤堂,我反过来写的

评论(7)
热度(44)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