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又回来了

黑受
黄黑/青黑/黑子性转

【青黑】藏骨(60)

撑过那一千字就好些了,你们猜谁在彰义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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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乡日野,新撰组受到了非常热情的接待。宴席热闹地摆开,镇子上凡是沾亲带故的人都跑来求见近藤,他们都想目睹近藤如今的风采。女人们也在私底下偷偷议论,说那个风流又喜欢惹是生非的阿岁竟然也变为成熟稳重的人了。

文久三年一别,冲田与姐姐终于在今日得以相见。阿光抱着他一身的骨头,哭得肝肠寸断,责备他为什么不肯在信中告诉她。

“我不想让你担心。”

“现在就不让我担心了吗?”

“没什么大大碍,我还要跟着近藤先生去甲州呢。”

阿光泪流不止,剩下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只得紧紧抱着弟弟,仿佛要这样将分隔的四年时光全数弥补回来。门外的黑子看到这一幕,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小时候母亲也常常抱着他,温暖的怀抱好像能把一切危险隔绝在外,他在那个小天地中慢慢长大,偶尔午夜梦回从前,他小小的手被母亲握在掌心,一抬头还能看见母亲饱含爱意的双眼。

推杯换盏间已至深夜,土方喝得醉醺醺的,朦胧中见屏风后转来一位妙龄少女。他双眼迷蒙地望着对方,张开双臂将人抱住压在身下。温柔乡可以鼓足士气,近藤让士兵们在这天晚上行乐的提议土方没有反对,更何况他也实在很久没有做过这种事了。

深夜时他醒过来,天空下起小雪。薄雪覆上灯笼,橘色的暖光染上清冷之意。他走了很久,走过熟悉的街道,驻足在冲田姐姐家门外。冲田已经睡下,土方不好去打扰,姐夫林太郎为他安排了休息的房间,而土方的视线却穿过飞洒的白雪,隔着一条木廊,停留于烛光溢出的门。

半开的门内,燃烧的火盆旁,黑子披着厚厚的羽织,俯首案前,细细地读着一本书。

土方目睹过他饱受折磨的模样,但很奇怪,他却不知为何变得越来越脱俗,犹如一块被打磨的美玉,散发着纯洁美丽的光泽。这种美吸引着他穿过飘雪的庭院,立身于寂静的门前,灯火在他身后投射出一片阴影。

油灯映照着书页,那上面的字将遥不可及的西方世界呈现眼前。

土方问他:“有什么心得体会?”

黑子答道:“与古法有许多共通之处,比如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又比如兵贵胜不贵久。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如日之有短长,月之有亏盈。变化中寻踪觅迹,才是制胜的法则。”

土方点头:“你有这样的认知很好,不过战场上瞬息万变,审时度势,往往是一念之差,行军用兵之道立于实际,书中所述用来开阔眼界足矣。”

他顿了顿,又说:“我要学的也还有很多,新撰组不能再输了。”

“为什么呢?”

“就当为了甲州的十万石也好,为自己扬名立万也好,只要是战争,先想着认输的那一方一定会输的。”土方看着黑子,“这些与你有关,也与你无关,冲田的身体不可能让他去甲州,你要留下来照顾他。”

黑子应下后,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直至三更,土方才离去。

翌日难得放了晴,昨夜的雪融化了,青瓦上的水被阳光照得金光闪闪。

冲田最近精神状态都很好,他听说了日野的民兵以及近藤道场门下的几十名弟子都请求加入甲阳镇抚队,下午时军队就要离开日野,一大早就起来了。黑子看见他的模样怔了一怔,冲田剪了短发,穿上了军装,沐浴着阳光坐在台阶边,大和守安定横在身旁。

“早上好。”冲田脸上洋溢着笑容。“下午就要出发,上午跟我去附近逛逛吧。”

“会冷的,冲田君。”黑子跑进屋里把羽织找出来给他披上,“昨天我已经在街上转过几圈了。”

“有什么感觉?”

“江户人果然比京都人更直爽一些。”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他用剑撑着站起来,“快点,一会儿让姐姐看见了就出不去了。之前我都是听你的话,偶尔也要轮到你听我的话这才公平,我们去山上玩,他们找不到我们的。”

黑子无奈地看着他。

阿光发现弟弟不见了,到处找找不到人,只好焦急地去问近藤。

近藤却说:“到时候了总司会回来的。”

黑子跟冲田逃出门后,一路沿小路往山上走。虽说是山,却不高,只是路有些坑坑洼洼,踩得脚底满是泥泞。温暖的阳光下整个山林都是明亮的,在人所注意不到的地方,春意正在悄悄萌发,再过些时日,山头繁华的樱景又将重现人间。

“你看那条路就是甲州公路。”冲田指着远方,“这里每个地方都有我小时候的回忆,小时候我身边尽是些调皮捣蛋的人,虽然我自己也是,所以我很喜欢近藤先生和井上师兄那种沉稳可靠的性格,但是他们又都是长辈。黑子小时候一定又可爱又安静吧,让人很有保护的欲望那种。”

“我小时候也很调皮的。”黑子说。

冲田惊讶:“真的假的?”

“真的,爬树什么的都有做过。”

“原来如此。”

“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半晌过后,冲田一声感慨。

他脸上的微笑渐渐淡下去,目光掠过起伏的山峦,仿佛在遥望远方的甲州。

“黑子,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帮我守护好新撰组。”

黑子一怔,转头过来。

冲田又说:“等我身体再好点就来追你们,在那之前你要帮我守护新撰组,尽你自己的力量就好。”

“但是土方先生要我照顾好你!”

“他会同意的。”

“冲田君——”

“剑术荒废了吗?”

“没有。”

“枪法练得如何?”

“过得去。”

“那就好,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阳光洒下光秃秃的枝头,在冲田的眼底闪烁。

“新撰组拜托你了。”

山风送走过往与回忆,送走深藏的恋情,只余下一句简单的告别。仿佛从命运中窥探到了结局,这将是此生的诀别,黑子的双眼渐渐湿润,他背过身去,忍不住呜咽起来。

昨日深夜,土方离开黑子的房间后,在外面碰到了冲田,然后近藤也来了。

“近藤先生,让我去甲州吧。”冲田请求道。

近藤认真地说:“总司,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养好病,我们随时都等着你回来,但不是现在。我绝对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更何况你姐姐还拜托了我。等你好了,一番队队长的位置还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不想拖后腿的话就老实待着。”土方说话总是这样。

他们其实都知道,冲田的病永远也好不了了。

冲田悲伤地看着他们,手里紧紧握着他的剑。

许久之后,他深深呼出一口气,说:“那让黑子代替我去,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

一室沉默。

“他能做什么。”近藤开口。

“我想通过他的眼睛看到新撰组未来的战斗。”

近藤心中忽地一酸,他终于还是点了一下头。

“总司,我答应你,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赢的。”

队伍出发了。

冲田没有前来送别,黑子跟在队伍后面,十步一个回头,害怕错过了他的身影。

“我做不到像冲田君那样保护新撰组。”

“保护好你身边的人就好,只要人在,新撰组就在。”

河川波光粼粼,白鸟从河面扑腾而起,宽大的翅膀溅起晶莹剔透的水花,它纵身一跃,向着无垠的青天飞去。山峦间的路渐渐在眼前打开,远去的日野化作记忆中的符号,永远停留在冬阳和煦的那一刻。

这时起,黑子的生命不再属于他自己。

他的生死将与新撰组紧密相连,他的双脚将踏上通往新时代黎明的最黑暗的长路。

白茫茫的雾气散去,青峰从梦中醒来。模糊的视野中一人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于是青峰的眼珠子跟着左右转动起来。

“你终于醒了。”那人小心翼翼地说,“我叫樱井良,请多多指教。”

疼痛在意识恢复的刹那如潮水般涌来,青峰不禁发出低沉的呻吟。名叫樱井良的少年不知为何像受到了惊吓,连带着鞠躬说了好几个对不起,慌张地跑出了门,留下一碗香气诱人的热粥。青峰想也不想,爬起来狼吞虎咽地喝了粥,热流涌向身体,他渐渐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剑安静地立在墙边,被擦拭干净了。青峰身上唯一的两样东西,黑子送他的御守和那把梳子也都躺在枕头旁,沾满了血和泥土。御守破破烂烂的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模样,青峰把它攥在手心里,心想:就是因为你,我才活着的吧。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

进门的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笑起来像只狡猾的狐狸。看到他第一眼,青峰就想了起来,那年去长洲时伊东介绍过,他们是高杉晋作麾下的奇兵队,是长洲的人。

原来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是你。”

“你还记得我,是不是该说荣幸至极?”今吉翔一笑了笑,“我与伊东先生有几分交情,原本打算替他的爱将收尸入殓,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活下来,可喜可贺。既然你醒了,我就开门见山,赤报队被扣上伪军的原因我知道,还知道如果赤报队就地解散的话自然什么事也没有,如果相乐总三坚持要为自己伸冤的话,恐怕活不了几天。”

“新政府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要一顶帽子扣死所有人,幕后主使除了萨摩可没有别人。不过也怪不得他们,为了筹措军费早就负债累累,怎么可能兑现相乐总三四处宣扬的赋税减半,再说征东大军如今势如破竹,拿下江户不过是早晚的事,赤报队这颗小小的棋子不要也罢。”

今吉观察着青峰脸上细微的变化,“赤报队现在跟你没什么瓜葛,这趟浑水淌了也毫无意义,看在伊东先生的面子,我会派人照顾你到养好伤为止。”

青峰却不领情:“不必了,我现在就走。”

他穿上衣服,握住剑,经过今吉身边时带起一阵风。

今吉背对他问:“青峰,你准备去哪里呢?”

“用不着你操心。”

今吉轻笑一声:“我想起来了,江户的彰义队应该适合你,那些家伙跟我们这种正规军不太一样,很是喜欢你这种亡命之徒,更何况你曾经还是新撰组的一员,说出去的话肯定会更受欢迎的。”

青峰一瘸一拐地走下台阶,把今吉的话抛在脑后。

他将新撰组视作仇敌,极度厌恶别人提起自己曾是那其中一员的事。

樱井站在门边弱弱地说:“今吉先生,青峰真的走了。”

今吉毫不在意,唇边带着胸有成竹的微笑。

“他走不远的,从见到那家伙第一眼起我就感觉到了,他早晚是桐皇的人。”

青峰带着一身的伤回到诹访,找到了因他而死的那对夫妻的坟墓。绯红的余辉照在墓碑上,一如那时遍地流淌的血。青峰在坟前坐下,风吹动他的短发,他自言自语:“抱歉,连一杯酒也没有带来,更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为你们守夜一晚,权且当作我最后一点心意。”

烛火被点燃了。

暮色渐渐笼罩山头,群星在苍穹上闪耀。青峰眼底的孤灯犹如一盏烽火,燃烧着腥风血雨与战鼓雷鸣。

寒风中,他的背影化作一座沉寂的山,与天地融为一体。

诹访的赤报队,除了逃回京都的,剩下的人包括平野十郎在内都被信浓藩兵抓了起来。原本在总督府申述成功的相乐返回诹访后才发现自己被耍了,又得知青峰早就逃走了的消息,一时急火攻心,吐出几口血,差点晕过去。

在内心深处,相乐不愿意相信青峰会是那种人。

为了洗去赤报队的污名,相乐四处奔走。青峰在暗中跟了相乐两天,本来青峰对背叛自己的赤报队已经心灰意冷,让信浓砍了那些不知好歹的家伙正好,但看到相乐每日奔波不停,他决定见相乐一面。青峰托人送了一封信,要相乐单独来见自己。

深夜的时候,相乐独自前来应约。

青峰坐在寺庙外的台阶上,相乐见他头上、手上都缠着绷带,顿时猜到了自己走后发生了什么。他愧疚至极,双眼通红,连说了三声对不起。

“这个污名洗不掉了。”青峰说,“你带着一番队尽快离开诹访去江户,不管总督府说什么都不要再回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做个“烧杀抢掠”的强盗又能怎么样,反正百年之后功过自有定论。”

相乐沉默许久。

“就算如此,我也不能就这么走了,污名洗不掉无所谓,他们的性命我不能不管。”

“烂好人。”青峰的语气静无波澜,“我的话就说到这里。”

他站起来,抬头望着天上沉厚的乌云,只身走下石梯。

“对不起。”

呼呼作响的风送来相乐最后一句话。

恐怕要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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